西红柿奶昔

霸王别姬·第五幕

 热血少爷戴萌x京城名旦莫寒

民国设定 /   霸王别姬  / 未完待续


" 明知相思苦

 奈何情入骨"












戴萌是知道日本人准备攻城的。

 


她太清楚自己的性子,急上头来,开口必惹得那帮狗腿子恼怒,她自然光明磊落,连被人拿枪指着头,把脑袋往地上一摔,她连眼镜都不会眨一下。

 


怕什么,她行得正站得正,她是天下第一的楚霸王。江边虞姬侧,戴萌连那乌骓马都未曾眷恋,她怕的是自己的家人,怕的是自己的兄弟,怕的是……

 


怕的是莫寒的安危。


 

她不知道自己散尽身上所有家财,送给那个狗腿子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戴家家大业大,这点银财自然算不上什么,哥哥自然会体解她的难处。

 


她哥一直对她好得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她没和赵粤说,因为她也太清楚赵粤的性子,表面上看起来温吞,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散尽家财为了在日本人面前保她平安,赵粤是宁可明天就吊死在故宫院落里的。

 


也罢,就当暗中帮她,免得她那性子又惹了祸患,到头来自己给赵粤收尸,恐怕还没到故宫城门角,自己就马上昏过去跌个半身不遂。

 


想到这,心思又不免飞到莫寒身上去。


 

戴萌开口就后悔了,开口就知道这话一定在莫寒心里长长地剜了一道口子,伤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可能一辈子都结不好痂。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想到这,戴萌懊恼地叹口气,还是没敢太大声,毕竟是客船,她这趟下江南,的的确确是要帮自己家里厘干净账目的,这是坦白讲,这活并非非她不可,她不过是逃避罢了。


 

“你好,这里是18座吗。”


 

抬头,一个面容较好的女孩笑盈盈地和她搭讪,她点点头,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把身边的座位挪出个空地来。

 


“我叫许佳琪。”那人热情,但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你有种过分亲昵的压抑,但总归没有冷眼旁观的淡漠,戴萌笑着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礼节性招呼,西方人独有的把戏,下一秒就要“Nice to meet you.”

 


“你也是留洋回来的吧。”戴萌看到前面有个白发老头对着他们两个摇摇头,表现出一副封建余孽的样子,认为这种打招呼方式于情于理都是伤风败俗,最好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远地作揖才合他心意,“我叫戴萌。”

 


“小小的呆过一阵子。”许佳琪在把行李尝试着放到架子上,“类似于留学。”


 

“挺好。”戴萌不是多话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许佳琪似乎与生俱来地,就拥有着让旁人信任她的能力,戴萌甚至下意识地在她入座前帮她捋平了椅布上的褶皱。

 


“谢谢你。”她好看的一笑。


 

夜航的航程单调,习惯了京城繁华的夜,这艘船孤零零的,上不着天下不碰地,自然是乏味得很。周围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挂着一副不明所以的愁苦,大约是京城待不下去了,才想着寻个压力少点的地方吧 

 


旁边的妇人一直哄着她那个焦虑着想吃糖人的孩子,聒噪得很,偏偏还有几个高谈阔论的油腻中年男人,四下全是躁动,搅动不安的夜。


 

想入睡也不能够,戴萌这才瞥见许佳琪正看着书。

 


“《社会契约论》。”戴萌把书名念出来,许佳琪疑惑地抬头,“我以前在欧洲留学时曾经整本书抄下来的。”

 


戴萌说着不自觉愣神,那是她和赵粤最耀眼的岁月。她们虚掷着年华,纵情声色犬马,把大笔大笔的钱花在书籍和报纸上,偶尔出去喝点小酒,和一帮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毫无顾忌地畅谈着理想。

 


又或许回不去了。


 

“那你一定是个自由的人。”


 

许佳琪这话说的很真诚。

 


——

“你要去哪啊。”临别的时候,许佳琪站在渡口问戴萌,“回家吗。”


 

戴萌顿足,回头,苦笑,脸上挂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湿润,尾音颤抖,却饱含无声的愤怒。


 

“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说的是实话,她这趟下江南,物是人非暂且不提,连街道都分不清东西,住店的时候一口混杂着外国口音咬字的费力和京城的儿化音,不伦不类,乡音未改鬓毛衰是客气话,少年白发可能还好,乡音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她走访各户,寻找着当年父亲留下过的人脉,断壁残垣里寻花似的困难,早就不是当年的富甲一方的门户,冷眼瞧了不少,也避免不了见到对方已然魂归西天的尴尬境地。


 

戴萌在那也不知算是体察人间百态,还是感受人情冷暖地过了几天,闲来无事就去逛逛集市,江南的暖湿气流,酝酿出暧昧的温情。她细细地看过每一家店,思绪却总飞到莫寒身上。


 

“她戴这个一定很好看。”


 

“这镯子好,衬她的肤色。”


 

“这小摆件有点意思,倒可以送给她,后台等着上场的时候把玩一下。”


 

于是又想起来自己的话,于是又想起来自己狠心而绝情的愤怒,她在懊悔自己的鲁莽。


 

对了,这趟回去是一定要道歉的,再款待各方亲友,算是明明白白宣布她俩的关系,至于以后来日方长爱意情浓,自然是值得期待的幸事。


 

或许得请赵粤和孔肖吟当个见证,很多年后,这两个人的身份大概会称为伴郎伴娘,再撮合她们两个,也算美满。

 


她无边心绪荡漾开去,徜徉在名为幸福的漩涡。莫寒的点点滴滴浮现在她眼前,这街似乎是两人一同走过的,这碗似乎是两人一起用过的,这树似乎是两人一同看过的,连那月亮,都是她的馈赠。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坐在茶馆里叹气,盼望化成面前龙井旁蒸腾的雾,门开,风吹,兀地就消散了。


 

——

“求你了,我什么都能给你,就想要一张回京的船票。”


 

售票员不耐烦地摇头摆手,本想一句脏话就出口,看了看戴萌浑身得体着装料想着也是个体面人,一不小心得罪了权贵也不好,就把到嘴的牢骚咽了回去,但还是恼,“哪还有船啊,战一开,京城全封了,进都进不去。”


 

“你们一定有办法的。”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开价,我什么都可以给。”


 

戴萌深陷在名为绝望的桎梏。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是知道要开战,但绝不知道这么快。她的本意只想暂时出京避避风头,等过半个多月就悄悄溜回去,也能让她和莫寒的矛盾钝化,自己好拉下脸道个歉。


 

但如今战火里,太平日子都奢望不来,她和莫寒完全相隔开来,京城到江南的所有消息都像晨雾见了日,一下子便小三。她不知道京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甚至不知道莫寒究竟身在何处。

 


她恨,若是当初自己稍稍控制住脾性,也不至于这般。她留恋在过去的甜蜜回忆,每次回过神来总发现泪湿透枕巾。

 


她是喜欢莫寒的,她当然是喜欢的。她见惯了欧洲的开放,贴脸问好是常态,但莫寒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让她心悸,她追随她的倩影,她在台上笑靥如花,她在台下如醉如痴,她吟唱从前的悲欢离合,她纪念两人的甜蜜往昔 

 


可惜总归是泡影。

 


戴萌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正想随便找个小摊吃点东西。她本来这一趟就没带什么银财,住店的花销不小,况且自己身上的钱又尽数去买了三人的平安,现在自然是捉襟见肘,只能吃点平日里绝对不会吃的了。

 


她刚坐下,对面就坐了个鬼头鬼脑的男人。戴萌环顾四周,分明是还有很多空位的,她不解,那男人开口,一口油腔滑调。

 


“您要去京城呐。”


 

“你怎么知道。”她警惕,下意识摸住口袋里那把防身的尖刀,男人继续一脸赔笑地搭讪,“我刚才在门口听见啦,您来得太晚了,现在哪还有回去的官船呐”

 


“都疯啦!京城的有钱老爷们全都往这边逃难呢,谁还想回去那个晦气地方!京城现在一塌糊涂呐!说句不好听的,想走都逃不掉,除了我们这些不要命的,谁去那种鬼地方?!”

 


“你有船?”戴萌心下一震。


 

“有是有……只不过这价钱嘛……嘿嘿……”那人一定是听见了戴萌一口一个“什么价钱都可以”,下定决心狠狠宰一笔。其实本来戴萌若是冷静些,一定会发现这个价格根本是高得离谱,偏偏她当下心慌意乱,却吧身上半幅家财都给了那人。


 

“您可真是特想回去啊。”那话里都带着宰客成功的窃喜和不自觉的嘲讽,戴萌心心念念全是莫寒的安危,也没空和他计较,“这船有点小,不过您放心,一定有您的位置。”

 


“能回去就好。”

 


戴萌看那男人记下登船地点和时间,偶然瞥见有个侧脸从对面的街道一晃而过,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却想不起来。


 

大概是想莫寒到出现幻觉了吧。


 

现在她怎么样呢。


 

她思绪又蔓延开去,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泪已经铺了满脸。


 

唉。


 

终究是



“可怜我鸳鸯梦醒只把愁添


 

——

 

月色迷津。


 

戴萌把头缩在衣领里,想尽力躲开乱飞的雨,然而梧桐清秋离别雨,三分离情,三分别绪,暗自地滋长了些悲切,纵使那把油伞能挡住雨丝,却也拦不下胡思乱想的念头。

 


戴萌很怕,她真的很怕,怕自己这一别就是一辈子。她已经离了莫寒一次,她已经负了她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负了。

 


“少爷!这边!”那男人喜形于色,丝毫不在乎戴萌脸上满布的愁云,他心里高兴得很,难得遇上这么个阔佬,说给多少钱也给多少钱,早知道再坑多点。

 


戴萌闻声而去,那男人一路上的嘴脸让她恶心,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她心思乱的很。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依稀觉得一路上月光逐渐明亮,但始终不是灼热的日,总归是无边的暗,黑暗笼罩着她的眼前,她看不见色彩,她认不出黎明,她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她只能走,心蒙着一层黏腻而致密的膜,每次呼吸都在拉扯疼痛。

 


莫寒。


 

莫寒。

 


莫寒。

 


“这船有点小,您别见怪哈!”似乎是到了,男人停步,戴萌走了两三步才回过神来,男人不关心她脸上是否又再次湿润,只是瞥见她眼角倒映着一轮月光。他却不知道,这是戴萌的白月光,这是名为莫寒的白月光。戴萌望去,只见一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舟,随时有翻侧的危机。

 


那船摇摇晃晃地靠岸,船上的发动机嘎嘎地击破夜的静谧,滴滴答答地流着油,每秒污染一方水域,混沌的黄荡漾开去,和原本无暇的月混在一起,成为一团浆糊的,名为现实的油。


 

“这船本来是运货的……您别见怪。”男人紧张地看着戴萌脸上的表情变化,戴萌的眼停留在船边那几撮毛上,那是狗毛,这根本不是什么货船。这是一艘运狗的船。


 

国难当头,连狗船都要给钱。

 


“您里边请。”男人在旁边搓着手等戴萌上船,只要戴萌一只脚踏上去,下一秒这船就送到那民不聊生的京城去,至于戴萌是生是死是否残废,那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他只管收钱,这就够了。

 


戴萌迟缓地迈步。


 

男人跟上去。


 

男人掀开门帘。


 

里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不,不能用挤,应该用揉,应该用填,应该用排列,一眼看去无数的眼睛,带着最深的绝望,黑色的瞳孔里淌满泪。戴萌看到男人在低着头默默垂泪,孩子们面黄肌瘦地紧紧缩着身子,母亲们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孩子,不让旁人挤到。

 


可总归还是太多人了,多到戴萌都开始怀疑这是否能被称作人。她看到无数的头顶,看到无数的眼睛,在她眼中排列开来,铺满整个世界,她看到眼泪,她看到伤疤,她看到凄苦,她看到国破家亡的悲切,唯独看不到希望。

 


“这船能,坐人吗。”


 

她后悔开口了。

 


因为那男人下一秒就拉起角落最瘦弱的一个孩子,他的母亲死死地护住,结果是两人被一齐从船舱里拉出来。


 

尖叫,撕心裂肺地嚎哭,不住地啜泣。

 


“我不能下船,我孩子才七岁……”女人跪在地上用脸舔着男人的鞋子,他那双在泥地里变得肮脏的鞋子,他那下一秒就踹在女人脸上的鞋子,他那因为过于用力而沾了女人血的鞋子,他那硬生生地把女人的牙齿撞碎的鞋子。


 

“求求你……求求你……”女人用手,用脸,用唇,用她破碎的灵魂亲吻着男人的鞋子,“我不上船……你让我家孩子上船……”血泪沾染着她的面目,她匍匐在地上,碎裂的牙在一边沉默着,吞没一切的雨轰然而至,戴萌撑着油纸伞,模糊了视线的不知道是漫天的雨水还是自己的泪。


 

“你他妈才给我多少钱。“男人又想动脚,“这不是很正常吗,价高者得,你到了京城就能有活路?”


 

“你们这帮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男的去给日本人办事情混口饭吃,哪怕人家要你把脸贴着他们的屁股,你们也它妈的心甘情愿。”

 


“女人呢,都是婊子,全他妈是婊子。还不是去卖肉的主儿,只可惜日本人看不上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们最多也就是服侍服侍日本人大厅里看门的狗腿子的本事!”


 

“这些小孩,嘿嘿,那必然是有娈童的癖好。”


 

“都滚吧,全他妈滚吧。有钱上船没钱就滚!”


 

“少爷……”女人不死心,她的膝盖摩挲着,跪出两条长长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胭脂色,像初熟的樱桃,像年轻的烈士死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她转向戴萌,转向看着她孩子的戴萌,“您行行好……您让我家小虎上船……”


 

“您让他去京城里……您可以到了就把他卖了……要么您自己用也行……您让他去吧……他在这只会死……到那边还能吃点剩饭剩菜养活自己……求求您……求求您……“


 

戴萌盯着名叫阿虎的孩子,他眼里已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大概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形。

 


船上的人也没有波动,他们只是木然地看着,看着,看着,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这般的残忍,却又不能被称作残忍。

 


这不过是现实。



“您可以把他卖掉……卖去戏园子……这孩子聪明,这孩子能唱戏……阿虎!给少爷唱一段!”

 


阿虎看了戴萌一眼。



戴萌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没有痛苦,没有希望,没有感触,没有反抗,没有煎熬,他只是空洞的,黑黑的盯着戴萌,或者只是把他的眼睛移向了戴萌。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

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涂炭生灵,

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地叫人不恨。

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



 

“你走吧。”戴萌开口,声音在喉咙里卡着没法出声,没人听听见她的哽咽,女人又吻,吻戴萌的靴子,吻,用她已然绝望的热泪吻。

 


“妈的,这年头谁不不会唱戏。这小孩就算到了戏院,那也是端茶倒水的活,况且京城的戏园子现在什么境地你知道吗。”

 


“早完蛋啦,全完蛋啦。各个角儿全被逼死啦。人命哪儿值钱呐,官老爷开心才重要!平安戏院没啦!韩老板被打死啦!小来哥的舌头还没找到呐!”

 


沉默。


 

月光溶化在雨夜里,女人在哭,男人在骂,满舱的眼睛沉默地盯着外面的场面,戴萌的伞垂落,她在哭,她的泪和雨混在一起,恶狠狠地砸在地上,如同这话刺在她的心脏上。

 


她没问莫寒的安危。


她害怕听见答案。


 

——

戴萌站在雨里,看那艘船远去,她似乎能看见船上沉默的人们,依旧茫然地等待着,船舱闷热潮湿,只能听见雨击打在他们的头顶上。没人关心女人的牙齿,没人关心阿虎的安危,没有人关心船上的男人为了赚到一笔“退款金“ 而咧开嘴露出他的金牙。


 

她站在雨里。

 


她坐在雨里。

 


她跪在雨里。

 


她躺在雨里。

 


漫天的雨,像漫天的泪。


 

像她自己的泪。


——

“戴萌?”戴萌睁开眼睛,从模糊的泪里看到许佳琪的脸。



 

“你要进京吗。”



 

“我有办法。”

 

——

小红炉轻轻聒噪,用泪温酒,用相思作酿,戴萌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得许佳琪只担心她酩酊大醉。


 

我真傻……真的……


 

我怎么能说那种话。


 

我怎么能说那种话。


 

我怎么能离开她。



我怎么能一个人跑到这里。

 


我怎么能以为,这就能保护她。

 


我怎么就不明白。


 

最能保护她的,本就是我自己。


 

她醉了,她的的确确是醉了。


 

许佳琪轻掩门,退出房间,徐子轩在一边插着手等她。

 


“你是想好了让这位公子哥加入组织的。“徐子轩有些不忿,”我不信任她,我坚信组织也不会允许你做出这个决定。“


 

“她怎么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许佳琪冷静得很,她很早就留意起戴萌。戴萌从西洋留学回来,家里的经历让她对政局有所关注,她饱含热血,爱憎分明,虽然偶尔冲动过了头,比如在翻译面前口出狂言,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她知道戴萌要去江南,许佳琪买了和她邻座的船票,在她面前摊开《社会契约论》让她留意自己,临别前问一句去哪也是为了加深印象。


 

当戴萌要去坐黑船的时候,她心里是有些担心失误的。若是那船夫黑心真的送了戴萌上船,许佳琪自然有本事再安排。


 

当她在面摊看到戴萌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时,本忧虑有暴露身份危险,貌似戴萌也没有注意到她,也算幸事。


 

当她在渡口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许佳琪知道,是时候了。


 

——

“戴萌同志,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成为抗日路上的中坚力量。“

 


“你是否愿意,可能背井离乡,可能马革裹尸。“


 

“可能再次见不到父母,可能再次也难以归家。“


 

“你会被虐打,你会被遗忘,你会被铭记,你的名字只会存在于我们的心里。没有人记得你,却有无数的人因你努力而自豪。”


 

“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愿意。”

 


“只要能让我回到京城,我什么都愿意。”


 

“相思之苦哟。”徐子轩在心里暗叹,



“你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许佳琪很严肃。


 

“我知道。“

 


“但我却也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比很多都重要。“


——


徐子轩压着帽子,戴萌谨慎地跟在她后面。


 

“喂!干什么的!“门口的卫兵狗仗人势,见到这两人衣衫平凡的很,料想也是一抓一大把的贫民,也逐渐嚣张了起来,“想死吗!”


 

“老爷,行行好。”徐子轩不引人注目地往他兜里塞了一个荷包,那卫兵掂量掂量分量,一挑眉,正准备放人。

 


“小王,你可是看清楚了。”


 

戴萌心下一沉,是那天小野身边的翻译。她下意识想回逃,被徐子轩一把按住,“冷静。”


 

“这人我看着眼熟得很。”翻译有些愣神,他的的确确是觉得这人眼熟,但似乎又说不上来具体像谁,一步步走进前想看个仔细。


 

戴萌在发颤。


 

徐子轩在流汗。


 

一步。


 

一步。


 

一步。


 

“翻译老爷!赵粤那狗又把您的地下钱庄给黑了!”


 

“他妈的这个混球!”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翻译一甩衣袖就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就算抽了八成,只给了日本人两成,这笔也是亏大了!我当初就不该答应戴萌那个混蛋帮她护着!都给我死!”


 

戴萌和徐子轩趁机快步走过。


 

“你要知道,现在你走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后一步。“



徐子轩叹口气,看着戴萌飞奔远去,她这次的的确确看到了戴萌眼上的泪光,也不只是泪光,那已经是热泪满眶。



“这世间终究绕不过一个情字。“



——

“你是谁!“莫寒只看到一个黑影直直地闯进来,撞开所有家具,直直地走进大门,直直地走进内庭,直直地走进房间,直直地走到莫寒面前,“你要干嘛?”

 


莫寒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一个温柔如三月春风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柔地,浪漫地,隐忍的,无尽的,揉碎了所有念想的,恨不得一股脑地全数给她的,却生怕过于热烈显得不真实的,落在她的额头。


 

那拥抱很暖。



“越过海水和风。“

 


“也要和你相拥。“


 

“莫寒,我是个混蛋。“


 

“但我只喜欢你。“



她这次再也不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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