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奶昔

无她

“少年一旦动心就永远动心 。”


祝小苏生日快乐!(๑˙ー˙๑)


——


9岁


 


“苏芮琪!”隔壁刘叔叔的傻女儿又来找我玩,我二话不说,先把辣条藏好,刘人语这种讨厌的小女生,整天一边说要告诉我妈我吃垃圾食品,一边每天让我给她带咪咪,“你又在吃东西!”


 


“我没有!”我反驳,她眼尖,从我身后看出一个角落,一把把我今天的零食扯出来,“没收了!”


 


我想抢回来,刘人语撅着嘴巴眨着眼睛看着我,莫名其妙就心软,我红着脸把我的伸到一半的手缩回去,她笑,像她在我书上的角落里画的笑脸一样灿烂,“苏芮琪最好啦~”


 


“切。”我叼着嘴里的棒棒糖,看着她在旁边对着那瓶楼下小卖部的橘子汽水,拼尽了吃奶的力也拧不开,“你个小辣鸡。”


 


“我不是。”刘人语还是对那瓶汽水没法子,本来坐在桌子上的我跳下来,如同超人来到人世间,帅气接过她手里的汽水,比我想象中紧得多。


 


“苏芮琪你不行就不要乱来啊……”这瓶破汽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拧来拧去就是没法弄开,刘人语在一边给我说风凉话——反正在我看起来就是风凉话,“受伤了怎么办,你妈会说你的……”


 


咔哒。


 


饮料瓶是扭开了,只是我的手硬生生就被瓶盖的螺旋纹弄出血痕,我拧开瓶盖的那一刻立马握紧了拳头,不想让刘人语看到我的伤口,我用左手把饮料还给刘人语,只感觉到手心逐渐湿润,“你好厉害!”她眼里好像有小星星,不是闪翼双星那种小星星……像她以前给我折的那种,五角的,小小的,却让我老是莫名其妙很感动的小星星。


 


我跟她背着书包走回家,她书包上绑着那种小女生特别喜欢的粉红色小爱心,显得我书包上的火影忍者格格不入,她一口一口喝着汽水,偷偷瞄着吹着口哨的我。


 


笨蛋,偷瞄也那么明目张胆。


 


我和她家不在一栋楼,进了小区门口右转,我先把她送回她所住的那栋楼,“拜拜,小辣鸡。”我转身回头,她叫住我,咯噔咯噔地跑上楼,明明小辣鸡腿短,还学着大人一脚踏两层阶梯,还差点摔跤。


 


“给你!”小辣鸡因为跑得太快,脸红彤彤的,扔过来一盒不知道什么东西,窝接过来一看,分明是创可贴。


 


“下次拧不开瓶盖就直说啦!不许再逞强!出血了都不和我说。”


 


切,小辣鸡。


 


我把创可贴撕开的时候,看到那盒外包装里还夹着一张小纸条。


 


“臭猪苏芮琪。”


 


哎,臭字还少一点是怎么回事啊!


 


——


15岁


 


“苏芮琪!”刘人语在班门口叫着我,我忍着罗奕佳在我旁边一脸心知肚明的目光,插着兜走到门口,一只手撑在门框,一只手插在兜里,“我来了。”


 


“傻气。”她低头笑,笑眼里藏着羞怯,初三的晴天太少,难得的日光流淌在她的脸上,她的碎发,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校服纽扣,她的因为初一到现在长高而显得有点短的校裤,她的漏出来的脚踝,从脚踝流走滚烫的风,我抿着嘴忍不住笑,正儿八经地站好,她一如既往地眼尖,帮我扣好校服短袖最上面一颗纽扣,在碰到我锁骨的那一刻,脸上的红晕一下子炸开,快速缩回自己的手,“你衣服纽扣没扣好。”


 


“太紧了,不舒服。”说着这样,我还是乖乖把我的衣服扣好,她看着我在锁骨上下的手,然后痴痴地望着我,我们在难得的课间时光里站着,她猛地想起自己不是过来犯花痴的,“帮我签名吧。”


 


噢,对了,我都忘了,小学毕业大家都还小,这次初中毕业,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写同学录,我几乎恨不得给自己印个印章,免去我每天写同学录里自己名字的麻烦,后来三模之后,大家都拿着自己的上衣找同学签名,权当是留在最后时光里的回忆。


 


“好呀。”我接过她的上衣,她身上一直有股特别的香气,像栀子花,淡雅,似四月春风般温柔,在我的鼻腔里回荡,如同初夏里的春光,她之前好像找过我几次,我都在老师办公室问数学。


 


我和她不在一个班,也好,毕竟我们两个如果在一起,老师就会投诉给班主任,我们每天上课聊个不停吧哈哈哈。


 


她们班长期补课,我放学就在班上写作业,青春期的男生总爱拿着扫把在班上打来打去,我坐在窗边,瞄着隔壁班走出走廊,名义上是上厕所,实际上是逃课的学生,多希望出来的那个是她。


 


然后她就会出来,径直走进我们班,反正大家也见怪不怪,她在我们班混熟了,初一初二天天来我们班上蹭吃的,也没人管她,我们班主任都把她当成自己班的小孩,对她比对我好得多。


 


“哎呀苏芮琪你要学学刘人语,又乖又听话,你成绩好是好,可是不要在课堂上老吃零食!课间吃不好吗!”班主任进教室检查值日生,发现我又坐在窗边写作业,和我来了句玩笑,顺带给我看了一眼作文,给我指出了几个小问题,我笑了笑,谢谢老师,心里想着还不是刘人语每天给我带零食,我吃都吃不完,只能上课吃。


 


咳咳,扯远了。


 


我翻到她校服后背的位置,想签在肩膀的位置,她摇摇头,把我正打算下笔的手腕扣住,然后自己又红着脸松开,“写这里。”


 


心脏的位置。


 


我写完自己的名字,上课铃响起,她跑回班上,我回到座位,想起来昨天吉利跟我说过的话——


 


“把名字写在心口,就相当于把那个人放在心上了哦。”


 


——


19岁


 


高三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课间。


 


我和刘人语坐在操场的跑道旁边,初二的学生还在跑步,大概是在准备体育中考,她靠在我的肩膀,我们不说话,盯着一墙之隔的商业街,喧嚣的灯红酒绿被学校的铁门隔开,花花绿绿的霓虹依旧闪烁。


 


“过几天就高考了。”她不转头,说话的时候,声带的振动好像被化作我肩膀的振动,“嗯。”我偷偷地,偷偷地,偷偷地握住她放在一边的手,脸上烧起来的样子藏在夜幕里,她的手轻轻一颤,但是没松开。


 


“我们会考到一个学校吗。”她转头看着我,我不知道眼睛里的,是银河的倒影,还是泪水的满盈,我低着头不敢回看,松开她在我掌心的手,“可能吧,谁知道呢。”


 


我们不说话,看着远处亮如白昼的天空,搅拌着高丹喝过的无数咖啡,星斗像咖啡杯里的漩涡,旋转的压力,动荡的不安,泪水冲开月色,手上的茧会在高三的暑假渐渐消失,可是各奔东西的时候,却不知道能否再见。


 


学弟在操场绕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像我们这一年来无止无尽的考试和试卷,单调,乏味,他用食指在打卡机打卡的时候,数字显现出他的里程数,他喘着气放松,他压腿,他摘下耳机,他沐浴在星光里,他离开。


 


上课铃响起,谁也没动身,刘人语和我坐在跑道旁,沥青的触感,分明永远是凹凸不平让人发疼,可偏偏觉得这痛楚都独一无二,三年限定,过了这村,再无一模一样的感觉,晚风吹起她的短发,凌乱地在风里散开,我伸手帮她顺着发尾,下一秒她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小说里写的不一样,什么触电般的感觉,什么停止的心跳,什么加快的心跳,什么万千情绪炸开来,什么时间静止,什么情感停滞,什么乱七八糟的,统统没有。


 


我只是闭上眼睛,感觉好像有一只蝴蝶落在了我的唇上,蝴蝶颤动翅膀,在我的唇上留下可能一路飞来沾上的花蜜,甜甜的,暖暖的,像自然的恩赐和上帝的福泽。


 


“我们不会分开的。”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操场入口,下一秒她藏在我的怀抱,羞得通红的脸嗫嚅着挤出一句话,声音从校服短袖里传来,老师问我们是不是高三,我回答,他也不让我们回去,也不在乎刘人语都快整个人钻进我怀里,给我远远地喊了一句——


 


“高考加油!”


 


然后他默默地走回教学楼,我盯着他的背影,刘人语的手搂住我的腰,像环绕在身边的晚风一样温柔。


 


——


26岁


 


我们在北京找了个地下室。


 


逼狭又拥挤,吵闹的夜幕一点没滤去喧嚣,叫床的,骂人的,叹气的,哼着家乡歌谣的,外放抖音的,录着快手的,酷爱摇滚的,永远垂头丧气的,骂着制度不公的,天真的,烂漫的,我们挤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格格不入的繁华和我们无关。


 


我们上下班,踏进地铁的下一秒就被人流冲进车厢深处,没有私人距离,反正人人低头看着手机,视频,文章,微博,我窥视着她们脸上的表情猜测微信里对面的那个人发来了怎样的信息,偶有看到信息后默默流泪的小女孩,只是还没来得及安慰,下一秒我们就各自融入不同的人潮中。


 


刘人语还是好爱喝橘子汽水,我们放满超市打折食品的冰箱里,给她永远存着两瓶汽水,若是库存不够了,我就在下班路上的便利店里买,欢迎光临全家的前奏我背的滚瓜烂熟。


 


“又来买橘子汽水。”一来二去,店员和我熟识了,一进门就开始向我打趣,我挠挠头,支付的时候她按捺不住八卦。


 


“给妹妹买的吗。”


 


我戴着耳机听不仔细,还以为她和我说的是加五元换购一瓶椰子水,收起手机,拿着汽水就准备汇入人流,走到店门口那一刻,回应一下子从脑中闪过。


 


“给女朋友买的。”


 


后来便利店倒闭了,可能换了7-11,可能换了罗森,可能换了喜士多,我也记不大清楚,听说店员在知道自己被解雇那天把冰柜里的啤酒喝完了,然后坐在地上唱歌,旁边的男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她也不管,只是哼着自己的歌。


 


我没再见过她,我们在双十一的时候屯了一箱橘子汽水,也不用再去便利店,我洗完澡穿着短裤坐在地垫上,刘人语躺在我腿上看电影,一部又一部,旁边摆着两瓶喝了一半的汽水。


 


“你老喝一种汽水,不会腻吗。”


 


“你老喜欢我一个,不会腻吗。”


 


“这不是喜欢。”


 


“这是爱。”


 


——


30岁


 


刘人语给我买了个戒指。


 


挺蠢的,我难得双休日,她大清早地拽着我吃火锅,明明自己没法吃辣,还要陪着我点非鸳鸯锅,美其名曰吃的过瘾,结果自己眼泪鼻涕哗哗地往下流,我实在看不过去,点了个酥肉给她下饭。


 


黄喉,鸭血,毛肚,莴笋,金针菇,各种各样都齐了,她偏偏要点个鸡肉,店员都惊诧,只以为我们是广东人,走到哪都不放过鸡,我想询问,被她撅起嘴巴的样子彻底打败,乖乖给她烫黄喉。


 


她辣得不行,我冒着大雪跑到隔壁那条街,给她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头顶的雪逐渐融化,她伸出手帮我顺发尾,一如十九岁那年。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点鸡吗。”


 


“因为你是小辣鸡。”我嘴里汽水差点没喷出来,她笑得前仰后合,火锅的热气蒸腾,朦胧她面容,眼中灿烂像极了中考毕业前那天。


 


我和她吃完饭回家,牵着手走在下着雪的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们从我们旁边经过,谈笑,羞怯,不耐烦,争吵,拥抱,还有几个蹲在马路旁边抽着烟的男人,眼中是雾霾下的天空。


 


打开门,刘人语的手从我的掌心溜走,跑到卧室的柜子前面。


 


刘人语打开柜子里的小盒子,我看那盒子在那几天了,问刘人语是什么,她也不说,反正人已经出柜了,盒子出不出柜子也没所谓,我也不管,反正卧室还要干点别的事情,谁在乎那个小盒子。


 


我现在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俗套的爱情故事里,男女双方订婚总喜欢送戒指。


 


我们也不例外。


 


“你就那么想套住我吗。”我才不舍得让她求婚,下跪,只盯着她如儿时恶作剧得逞的时候,脸上涨红的羞涩,我拉过她的手,她的还缺一个戒指的手,她低头不语,我为她戴上戒指,吻她的手,如同吻她的高考前的夜晚。


 


“这不是为了套住你啊……”


 


“意思是……我们的故事也要像一个圈,圆圆满满,永远不要分开。”


 


她紧紧抱住我,手上的戒指的凸起被我的背部感知,略微有点疼痛,约莫是幸福的感觉,她在我耳边流着眼泪,一边笑一边哭,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像……


 


像我的小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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